我的脑子“嗡”一下就炸了,好像有根针,从我上辈子扎到这辈子,直直戳进太阳穴。
腕子上的疼,钻心刺骨,好像那把冰凉的美工刀片子,刚从我皮肉里抽出去。
我猛地睁开眼。
呼哧,呼哧。
胸口跟个破风箱似的,剧烈地起伏。
眼前这客厅,熟得都刻进骨子里了。
吊顶上那盏水晶灯,还是我爸妈结婚那会儿买的,暖黄的光,腻得让人想吐。
一只保养得挺好的手,正慢悠悠地,朝我面前那份决定了我一辈子的录取通知书伸过来。
夏玉蓉。
我亲姑。
上辈子的事儿,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,“哗”一下全灌进了我脑子里。
每一个细节,都跟拿烙铁烫过一样,清晰得吓人。
她就是用这只手,把我通往S大的路给生生掐断了。
她笑着抢走我的通知书,说要跟我爸妈逗个乐子。
然后一天,一天,又一天地拖着。
最后,在我快疯了的时候,她才慢吞吞地,从冰箱最下层,那个塞满了冻肉的地方,扒拉出我那封被冻成了冰坨子的通知书。
纸都跟冰粘一块儿了,脆生生的。
我连夜坐火车,发疯似的跑到学校。
结果呢?
就瞅见教务处老师锁门那个冷冰冰的背影。
“同学,你的学籍已经被自动取消了。”
我跪在地上,哭得嗓子都哑了,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。
她呢?
她就站旁边,捂着嘴乐,乐得花枝乱颤。
“谁让你这么好骗的?开个玩笑都当真,忒没劲了。”
我爸妈骂我,说我粗心大意,把天大的事儿当儿戏。
所有亲戚都笑我,说我就是个倒霉蛋,活该。
没一个人,替我说一句话。
我在那栋租来的,又小又破的出租屋里,对着镜子,看着自己那张没了魂儿的脸,一刀拉了下去。
血,热乎乎的,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
真他娘的暖和啊。
……
“先别跟你爸妈说,咱娘俩逗逗他们!”
姑姑那腻得发齁的声音,跟我记忆里头一个字儿都不差。
那只手,那只涂着亮红色指甲油的手,离我的通知书,就差那么一根头发丝儿的距离了。
这一回。
我没再像上辈子那样,傻乎乎地求她。
我“啪”一下,狠狠把那份通知书按自个儿胸口上。
劲儿大得,牛皮纸信封的边角都被我给攥出了褶子。
我抬起头,眼珠子一动不动,死死地盯在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。
我听见自己用一种又冷又哑,完全不像我自个儿的声音,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:
“你再敢碰一下,我把你这只手,剁了。”
客厅里头的空气,好像“唰”一下就被抽干了。
静得吓人。
连墙上挂钟秒针“哒哒”走动的声儿,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姑姑那只手,就那么僵在半空中,上不去,也下不来。
她脸上那副演练了千百遍的假笑,也跟被冻住似的,凝固在了嘴角。
我清清楚楚地瞅见,她眼里头的情绪,跟走马灯似的,一闪而过。
先是惊愕。
好像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这个向来温顺听话的侄女嘴里说出来的。
然后是被人下了面子的愤怒,火苗子“噌”就蹿了起来。
最后,那愤怒又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,变成了一种,最让我恶心的,那种泫然欲泣的委屈。
“晚晴,你……你怎么能这么跟姑姑说话?”
她眼圈儿“唰”就红了,声音里头都带上了哭腔,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。
还是我妈最先反应过来。
她“啪”地把手里的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,瞪着我,厉声呵斥:
“夏晚晴!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?你姑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,你犯得着这么上纲上线?”
“玩笑?”
我没挪眼,还死死盯着我姑那张脸。
“是吗?”
“那我倒想问问姑姑,为啥你每次开的玩笑,都正好能毁掉一样对我来说,顶顶重要的东西呢?”
我的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儿都跟小石子儿似的,砸在客厅这死寂的空气里。
十岁那年。
市里最重要的舞蹈比赛决赛。
比赛前一天,我那双专门从国外定制的舞鞋,被她“开玩笑”地藏了起来。
等我哭着找到的时候,鞋跟已经被人用钳子给掰断了。
十五岁那年。
我的重点高中保送考试。
考试前一晚,她“开玩笑”地在我水杯里放了半片安眠药,说想让我睡个好觉。
结果我第二天直接睡过了头,错过了那场能决定我命运的考试。
现在。
是我拼了十二年,熬了无数个通宵,才换来的S大录取通知书。
她又要来“开玩笑”?
我的话,就像一把刀子,把我姑姑那张伪善的面具,给一层一层地割开了。
她的脸,青一阵,白一阵,跟调色盘似的,精彩极了。
她张了张嘴,好像想辩解点儿啥,但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。
最后,她干脆两眼一闭,硬生生从眼角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。
“晚晴……你……你咋能这么想姑姑……”
她捂着胸口,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。
“姑姑……姑姑就是瞅你最近为了高考,弦绷得忒紧了……想开个玩笑,让你松快松快啊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哪有那么多坏心思啊……”
瞧她那演技,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。
我爸这个老好人,一看这架势,赶紧过来打圆场。
“行了行了,都少说两句!”
他走到我身边,想拿我手里的通知书。
“晚晴也是忒看重这份通知书了,一时着急,说话冲了点。”
他转过头,对着我姑。
“玉蓉,你也别往心里去,这孩子最近压力是忒大了。”
我顺势低下头,假装整理那个被我捏皱了的信封,用头发帘儿挡住了我眼里头那一片冷得掉冰碴儿的漠然。
上一世,我就是忒信这种狗屁的“家庭和睦”的假象了。
总觉得退一步,海阔天空。
总觉得她是我亲姑,还能害我不成?
结果呢?
就是我这份愚蠢的信任,才让她这个毒妇,一步一步,把我逼上了绝路。
“对不起啊,姑姑。”
我抬起头,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愧疚又后怕的表情,眼圈儿也红红的,跟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太紧张了,刚才说话没过脑子,您可千万别生气。”
我姑姑一看我服软了,那眼泪“唰”就收了回去,脸上立马多云转晴,笑得跟朵花儿似的。
“哎哟,傻孩子,姑姑咋会生你的气呢?”
她伸出手,想跟以前一样,来摸我的头,给我个“摸头杀”以示宽慰。
我身子几不可查地往旁边侧了一下,正好躲开了她那只手。
她的笑,在脸上僵了那么零点一秒。
“没事儿,没事儿,姑姑知道你紧张,快回屋好好看看通知书吧,看仔细点儿,别把报到时间给弄错了。”
“嗯!”
我重重地点了点头,抓着那份通知书,就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,麻溜地溜回了自个儿的房间。
“砰”的一声。
房门一关,隔绝了外头所有的声音。
**在门板上,手还在轻轻地抖。
但这回,不是因为害怕。
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激动,和深入骨髓的愤怒,混在一块儿,搅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哆嗦。
我上辈子,一直到咽气前那一刻才想明白。
我姑姑夏玉蓉,她根本不是啥爱开玩笑。
她就是存心的。
她就是要毁了我。
她嫉妒我,嫉妒我爸妈,嫉妒我拥有的一切她没有的东西。
她那个宝贝闺女,我那好表妹乔雅宁,更是个中好手。
每次她妈对我下手的时候,她都在旁边煽风点火,添油加醋。
最后,还是她“一不小心”,把我割腕自残的事儿,连带着照片,发到了我们高中同学的群里,还添油加醋地编了一段我为情所困的狗血故事。
让我死了,都不得安生。
成了所有人嘴里头的笑话。
我走到书桌前,拉开抽屉,把那份失而复得的录取通知书,小心翼翼地放进去,然后“咔哒”一声,上了锁。
我从书包里,翻出个崭新的笔记本。
在第一页,用黑色的水笔,一笔一划,力透纸背地写下了四个大字:
【复仇清单】
笔尖在纸上划过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好像要把我满腔的恨意,都刻进这纸里头。
一、查清楚,夏玉蓉为啥非要这么对我,这么恨我。
二、看好我的录取通知书,看好我的入学资格,绝不能再出任何岔子。
三、攒证据,把她这些年做的所有恶心事儿,都给我一件一件地挖出来。
四、让所有人,特别是我爸妈,都看清楚她那张伪善面具底下,藏着一张多么歹毒的脸。
五、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。她上辈子怎么对我的,我要加倍,不,是十倍、百倍地还回去!
窗户没关严。
姑姑那特意拔高了,好让我听见的声儿,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。
“哎呀,大嫂,你也别怪晚晴,咱家晚晴就是心思忒敏感了点儿……”
“现在的小孩啊,就是金贵,一个玩笑都开不起,哪像我们那时候……”
我走到窗边,脸上浮起一丝冷笑。
“哗啦”一声。
我轻轻拉上了窗帘,把她那聒噪的声音,彻底关在了外头。
是啊。
这个玩笑,确实不好笑。
不过没关系。
这一次,该换个人,别开玩笑了。
私藏读物重生后,我亲手送姑姑进监狱晚晴乔雅宁林婉秋完结版免费阅读 试读结束